半亩方塘丨让父爱不再沉默-中文传媒第一发布


让父爱不再沉默
——一名编辑写给女儿的九首诗
王彦山
一
昨夜北京翰海，起床小解一阵雨点儿急行军般从小区驰过，女儿
梦游般突然坐起喃喃了几句，复又睡去小脚搁在我的肚子上很轻，却比夜色还沉重想起你两岁多的那个夏日午后妈妈去上班了，你像一个小猴子四肢下垂，趴在我的胸前昏昏睡去，奶腥气漫漶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夕光无力垂在窗帘上，我小心翼翼的不敢睡去，你每呼吸一下天色如墨，就加深一点直到此刻，天完全暗了下来而你睡着，如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二
昨夜你弹完钢琴，又玩了一会儿轮滑才上床睡觉，夜里醒来感觉你的鼾声很重像小猪呼噜噜又像风箱翕张着鳃在夜间游走想起昨天下午三点半你们的班主任渣王作妃，年轻的船长在QQ群里告知航程一群小小宇航员如期返回地球你又去上钢琴课芮呈和，很晚才跟我回家墓地狂舞，现在窗外的鸟鸣如日升天一对父女整装待发如赴敌之兵
三
在一天的劳作结束以后，我欢喜
在卧室里轻轻拨响琴弦
女儿在客厅练习钢琴
当我终于和她合作
时断时续地弹起《小星星》
女儿总会把节奏弹得很慢很慢
四
清晨六点一刻，鸟鸣愈炽
听起来竟有些惊心的况味了
小女横卧床头
等会儿她就会被另一个王子今
唤醒，爬到我身边
给我一个结结实实的问候
然后拿起一本书念念叨叨
她不刷牙，也不洗脸
像我多年的积习
直到她被另一种饥饿
提醒赵晨飞，我才起床
为她准备早餐，这是我们
父女八年形成的默契
她不语，我亦不道破
其中的秘密

五
把你送到山西以后
老号矮子汤店的粉
还在一碗一碗地拌
香菇肉饼汤还在一盅一盅地煨
客居江西十七年以来
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酷暑
考验着我，在通往红谷中大道的路上
我每天早上挤公交车，黄昏时步行回家
拍下沿途的风景，晚上练琴
但不再献给谁，某个周六一早
我弹着琴，一抬头，你的舞蹈裙就在阳台上挂着
仿佛你并没有远行李润祺，仿佛我还牵着你的手
走在通往琴行的路上，这个旷日持久的苦夏仿佛
在午后的一场豪雨后，并没有真正来过
六
早上香港奸杀奇案，送你上学的路上
你在前
我在后
阳光从我们背后打过来
一个影子长
一个影子短
我往左
你也往左
我往右
你也往右
你总想踩着我的影子前行
直到两个影子在学校门口告别
铃声大作，你的影子才慌乱着
汇入更多的小影子里
七
女，2009年生，山东邹城人
现居江西，以南昌人自居
喜欢拌粉和瓦罐汤汪芷榆，不识孔孟，不知齐鲁
求学于某小学，三年级一班
无党派人士谷元廷，哦，不
少年先锋队队员奥戴丽赫本，二年级加入
申请书是爸爸写的
爱读书，不求甚解
喜欢轮滑，不得其道
学习钢琴两年，舞蹈两年
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怀揣公主梦，渴望拥有一个城堡
家人都住在里面，有爸爸，也有妈妈
上课时常常揽镜自怜，不知老师所云
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不是忘了抄作业，就是丢了阅读纪录本
学过游泳，游过一米九的深水区
才加入学校合唱团刘绰琪，变身海豚
发出应试教育的高音，王子今同学
在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诗人的女儿，生在中国
一个内陆省份，每日熟读国学
痛咽冰淇淋，五谷不分
不知乡关何处
八
凌晨四点多，被深渊般峭立的一个梦
惊醒，女儿粗重的呼吸
在枕畔，起起落落
我去卫生间小解，一阵
送丧的喇叭声响起
哦，又是岁末
又到了收割的时节
可握镰的手在哪里?
回来，试了试女儿额角的温度
烧好像退了一点周戈楠，希望天亮
就能好起来温翠萍，她还小
还相信人是星星变的
她还想变成一只猩猩倒挂着
打量我们人类李嘉一，她的各种天问
至今无解曾光希，她的早餐在冰箱里
安安静静待着，69.5分的语文测试卷
已被她订正过来，我把她的小脚
握在手心，一阵风突然推门
夜色晃动，她嘟囔了几句梦话
又翻身睡去
九
再过十几天六脉剑莲，就是你的九岁生日
九年了，你还是你
我的粗枝大叶的姑娘
不是上周丢了水杯
就是早上忘了带钥匙
我也没成长为你期待的模样：
骑着很酷的机车，载你
在这个城市兜风。相反
我和这座城市一直疏离着
日久年深地，我好像更接近了
日子的部分真相，比如
我更熟悉你上学的路径
通往钢琴教室的经纬路
在等待你下课的间隙
我会打开一本我钟意的书
或到附近的菜市场
称一些你欢喜吃的海鲜
回到家，和洗干净的排骨一起
用小火慢慢煨，你的琴声
让我感觉到踏实，像一阵
真实不虚的风，鞠倩伟吹过南昌城
像吹着夜空中的九颗星斗
你的呼吸如树
吐纳着九年的枯荣


作者简介：
王彦山，1983年生，山东邹城人，江西人民出版社学术出版中心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滕王阁文学院特聘作家，鲁迅文学院第21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魔岛迷踪。出版有诗集《一江水》（漓江出版社）。诗歌发表在《诗刊》《中国作家》《钟山》《天涯》等刊物御姐进行时。先后获三月三诗歌奖、中国新锐诗人奖、中国青年诗人新锐奖、南昌市滕王阁文学奖等。责编过《季羡林日记:留德岁月》、《海上陶瓷之路》（版权输出至黎巴嫩）、《移民岁月》、《21世纪江西诗歌精选》等，有多篇书评发表在《中国艺术报》、《创作评谭》等报刊。

书名：季羡林日记：留德岁月（全六册）
作者：季羡林 著；李小军、钱文忠、季承 整理
定价：298.00元
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10063780

书名：海上陶瓷之路
作 者：梅彬 主编
定 价：36.00元
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社
ISBN：9787210084785
（专栏文字编辑/陈 骥 图片编辑/魏洪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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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 | 郭笑笑　郭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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