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北京西郊畅春园记略-yych北大燕遗蛮荒大巫师
编者按
今日的北大校园内部及周边，在清代曾经是诸多皇家园林及其附园的所在地。有意思的是，这些园林有不少都“以春为名”，仅燕园范围内就包含了畅春园、淑春园、镜春园帕特莱利，如果把朗润园曾经的名字“春和园”、承泽园在张伯驹居住期间的别名“展春园”也算上，那就更热闹了；更不必说闻名于世的圆明三园东半部即有“双春”，清华校园亦同样建筑在“双春”的故址之上。适逢春光大好，我们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这些“以春为名”的园子：以畅春、淑春、镜春三园为主，兼及周边诸园，它们的选址、造园、建筑形制，曾在园中活动的重要人物以及围绕他们发生过的一些别有意味的故事，都是当前这个“主题月”可供讨论的话题。我们在微信平台上的相关推送，就从海淀文史专家焦雄老先生介绍畅春园的一篇文章开始。
之所以把这篇文章放在“主题月”推送的起始，主要是考虑到其在本世纪初的畅春园研究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庞雨熙，同时也是对畅春园概况的整体介绍。不过需要声明的是，我们选取这些文章并不意味着它们都具有“权威”性，且在具体观点和文字表达方面都无可挑剔，它们只是一些已有的关于各园林的论述，是今后继续开展研究的基础。
北京西郊畅春园记略
焦雄
古老的北京历史悠久，劳动人民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在北京城郊建了许多规模宏大、建筑华丽的宫殿和御园。清代自康熙始，历经雍正、乾隆、嘉庆四代，在京西建起了众多皇家园林，后来概称为“三山五园”。在海淀镇偏北地方，有一座康熙皇帝修建的大型皇家御园，名叫畅春园，其园址系在明代武清侯李伟清华园旧址上建起来的。
据清《钦定日下旧闻考》记云：畅春园在南海淀大河庄之北，缭垣一千六十丈有奇。建园时究竟用了多少银两，至今无法得知。康熙时对园中部分建筑修葺，一次就花了几十万两白银。畅春园的总体布局，据《京师偶记》一书载云：是由当时造园艺术大师叶洮规划设计的，他继承和总结了明代造园传统经验，并根据李园遗址，采用“相地合宜，构园得体”的布局手法进行。康熙在《御制畅春园记》云：“秦有阿房，汉有上林天命三国，唐有绣岭，宋有艮岳……朕匪敢希古人媲美。”在文中他虽说不敢与历代王朝兴建的园林相媲美，实际却不然。畅春园的建筑规模、殿堂豪华并不逊色于前代名园。自畅春园建成后，康熙皇帝每年来园驻跸，要在园中居住七八个月之久，在园中处理朝政，每遇大典，在园中赐宴王公勋戚、文武大臣、蒙古外藩等。这里实际已经成为紫禁城外西郊的另一处政治活动中心。当时康熙皇帝在澹宁居处理朝政，澹宁居在九经三事殿之东部，他的寝宫设在园中东北部的清溪书屋。
畅春园全盛时，园中景区分中、东、西三路。中路始于大宫门，宫门五间，门内东西两旁各建朝房五间，宫门左右各建罩门。九经三事殿是文武大臣上朝的正殿。九经，指的是九部儒家经典，包括三礼：《周礼》《仪礼》《礼记》，三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和《易》《书》《诗》。三事指汉朝的司徒、司空、司寇。用九经三事作殿名，表示这里是循经守礼，治理国政的地方，清朝第一次“千叟宴”就在这里举行的。中路自九经三事殿至绮榭止共9处建筑景点。东路从云涯馆始至紫云堂止，共43处建筑景点；西路从玩芳斋始至蕊珠宫止，共43处建筑景点；东西两路景点布局相对称。
畅春园中人工挖湖堆山三十余处，开水体十几处。水由园外两条河注入园中，一条从园西玉泉山水引注；一条从万泉河引注。在畅春园大宫门前有很大一处蓄水池，池水向北经畅春园西红桥闸口流入园中。这条水道是畅春园供水的主要水源。这处水池是古代京西丹棱沜遗址，它是海淀地名的始源历史例证。
图一：本文作者焦雄先生（1927- ）
据康熙《御制畅春园记》载云：“都城西直门外十二里，曰海淀。淀有南有北，自万泉庄涌泉奔流虢虢，汇于丹棱沜。”丹棱沜直到康熙间，其名演变为菱角泡子西村雄一。据清《钦定日下旧闻考》记云：“畅春园宫门之南有菱池维恩口腔，俗称菱角泡子，相传即丹棱沜水，其源自万泉庄北流而来，旧说多讹。《御制万泉庄记》为厘正之。”自清末至民国林惠嘉，由于万泉庄水流量减少，时有六郎庄庄户在此开辟稻田，至此，菱角泡子一名又演变叫大泡子了。遗憾的是在八十年代这里修建了稻香园居民楼小区，而古老的海淀始源丹棱沜，永远地在北京地图地名中消逝了。
园中人工叠山多座。畅春园中山和水体，占全园总面积70%左右。在这一开阔的自然空间中，土埠石山占了一定的面积，其次在山口、港湾建筑物旁较大空间，有人工叠置大型假山。明代造园家计成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天下3老玩家序列号”畅春园的修建超级搜鬼仪，是在明代万历间武清侯李伟清华园遗址上建的。而李伟的清华园，是以山体和水体为主要景观。《帝京景物略》一书载：“武清侯李皇亲园之，方十数里……园中水程十数里，舟莫或不达，屿石百座，槛莫或不围。”由此可知，这种以山水自然模式造园布局，正是体现明中叶的造园艺术手法。明代学者邹迪光在《愚公谷乘书》云：“园林之胜，惟是山水二物，无论二者俱无草莓男，与有山无水，有水无山，不足称胜。”山体与水体的布局，二者要涵虚谐和，否则难成胜景。畅春园中山体和水体的布局，大而不旷，径曲有奇。又如《愚公谷乘书》曰：“即山旷率而不能收水之情，水径直不能受山之趣，无当于奇。”文中说出中国古典园林造山辟水之奥妙。
叠山艺术在我国造园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它具有组织风景画面，协调景物聚散，填补景区空间，衬托花木配置等多项功能。畅春园中叠山出自浙江松江府人著名叠山大师张南垣之子张然之手。康熙皇帝任用张然供奉内廷，在园中为皇家当差达三十余年。后来他的子孙也在内廷当差，在北京是有名的叠山世家。当时京师有南张北景叠山两家之称刘荷娜老公，因张家居住在南城，故称南张，以供奉内廷为主业。畅春园中著名假山有云涯馆中剑山，九经三事殿东跨院的莲花岩，清溪书屋后竹轩周围假山等。
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三月二十七日，赐八旗老人宴于畅春园大宫门前。筵宴赏赐90岁以上者，各赏银20两；80岁以上者，各赏银15两；70岁以上者，各赏银10两。地铺红毡，赐每人茶点一份，当时传为佳话。园中寿萱春永殿，是乾隆生母孝圣皇太后的寝宫。澹宁居是康熙皇帝御门听政，选馆引进之处。乾隆十二岁时曾在后殿读书。司天台就建在殿堂西侧，它是京西三山五园中惟一的一座天文台。
康熙皇帝还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他一生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在自然科学方面，如数学、天文、历法、物理、地理、医学；在人文科学方面的经、史、子、集，在艺术方面如声律、书法、诗画等何军权，他几乎都有研究和接触。因此，在畅春园中修建了司天台、数学等研究之所。
图二：“畅春园主”康熙皇帝画像
无逸斋康熙间赐给理密亲王居住，斋内有康熙御笔图书收藏。康熙御笔亲书“无逸斋”三字和《无逸篇》镌刻上石，镶嵌在殿两侧半壁廊墙上。乾隆七年（1742年），御制《无逸斋》五言诗：“几有陈篇览，斋无玩物凭许黎丹。……堂构期勤肯，仔肩惧莫胜。菏风凉拂簟，竹气静当轩。坐爱琴书润，浑忘鸟雀喧。”诗中描绘昔日无逸斋景观，非常幽深而安谧。无逸斋后有御题十韵，故名韵玉廊。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御制无逸斋屏并识十韵》：“名斋缅皇祖，大戒述周公。……即事遵家法，惟钦对吴穹。”院中遍植翠柏苍松，名贵丛篁，故又得名松竹深处。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正月，其母后死后梓宫于九经三事殿安奉，为了朝夕侍奠，乾隆居住在无逸斋中，直到奉移之日后，他才回到圆明园。
渊鉴斋名取之康熙朝编撰一部大型类书，名《渊鉴类函》而得名。该书450卷，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校刊，在斋中还藏有《渊鉴斋古文选》一部，自《左传》《国语》至宋人古文，正集凡46卷，康熙四十九年校刊。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谕旨胤祉率何国宗等人所辑《律历渊源》一书编成。这年陈梦雷主持编撰的《古今图书集成》一书完成，而终未进行校刊补遗。后世宗登基，铲除异己胤祉，陈梦雷因曾教过胤祉读书而受牵连。雍正在政治上对陈梦雷不信任剑傲九天，陈梦雷虽才华横溢，终因所谓参加三藩之叛而被认为是不忠之臣，当时这部书稿刊行前被收藏于斋中。
佩文斋是康熙皇帝收藏文集和书画的地方，斋内收藏《佩文咏物》一部。该书是搜集古代汉魏六朝、唐宋元明人咏物诗，分类编录，凡 486类夏侯光姬，诗14550首，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校刊。
蕊珠院建在院中北部河池中央孤岛上，此处即明万历间武清侯李皇亲园中方十里大池正中“挹海棠”之遗址。其建筑形式为五开间三进重檐三层楼阁，规模宏伟谁说穿越好。园盛时，乾隆母后曾在这里居住过，乾隆每天要乘坐龙舟给母后问安，有时在这里用膳。
畅春园恩佑寺、恩慕寺，至今在北京大学西校门外大路西南侧，遗存两座庙门和畅春园东北界墙石一方，受到文物部门保护。据清《钦定日下旧闻考》一书载云：“恩佑寺，世宗宪皇帝为圣祖仁皇帝荐福。”山门额曰：“敬建恩佑寺。”寺为两进大殿，二层山门额曰“龙象庄严”，正殿额曰“心源统贯”，皆雍正御书。恩佑寺之右为恩慕寺，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皇帝尽孝哀思，绍承家法，于恩佑寺之侧敬构是寺。名日恩慕寺。寺中正殿奉药师佛一尊，左右供奉药师佛一百零八尊。二层大殿供奉乾隆母后影像。
在恩佑、恩慕二寺后为清溪书屋。据清《钦定日下旧闻考》一书云：“太朴轩之东有石径接东垣异世超级教师，即小东门，溪北为清溪书屋。”康熙皇帝寝宫就在这里。清溪书屋前有一条弯曲小溪，溪水由西部大湖水流入溪中，这里环境幽静。徐砺寒清清溪水从屋前流过，溪两岸种植烟柳，垂条柳枝，戏弄溪水中游鱼摆动。清溪书屋五开间两卷，屋前不建宫门，前廊后厦，东西各建游廊十二间，可达屋后导和堂。导和堂五开间，前廊后厦。导和堂后院落开阔，园中北部建竹轩一座，为五楹，平顶，结构全部用翠竹编成。竹轩后和东西两侧叠置大型假山，山势秀岩突兀，四面悬壁，怪岩峭立，峰下有蜿蜒石路，是畅春园中一座有名的假山。山下遍植修竹，青翠宜人。院西建大式四角重檐方亭一座，从清溪书屋西登梯子廊可至藻思楼，其建筑形式为勾尺厂转角形，面朝南三间两层。园盛时窗牖油饰绿色，以显绿藻之意。向西步梯子廊下楼可达坐西朝东三开间殿堂一座；步游廊往东至大式垂花门，此门为藻思楼后门民国败类，康熙皇帝逝世于清溪书屋。
为了从清溪书屋去恩佑、恩慕二寺之便，在竹轩东墙建穿堂门三楹，出穿堂门略往北即达两寺后角门。寺北堆置土埠石山，再北即畅春园北墙。在康熙皇帝逝世前后终极神医，相传在清溪书屋发生了两件事：一是雍正夺宫轶事；一是杨香武盗康熙皇帝心爱的九龙玉杯。
图三：畅春园与附属西花园示意图
畅春园西花园，是畅春园的属园。南墙建进水闸一座，水向北流入园，然后再往北流注入圆明园藻园进水闸。西花园正殿为五间讨源书屋，左右配殿各五间。再后有观德处敞宇三间。乾隆御书《讨源书屋记》云：“畅春园之西有屋数楹，临清溪，面层山，树木蓊蔚，既静以深。”乾隆母后的寝居就设在这里。每日乾隆向母后问安后，用膳、 憩息均在这里。乾隆在记中说：“今以问安视膳之暇，亦每憩此，咨政抡材。”何谓讨源？乾隆在记中说：“夫水则有源，人何独无？是故尧舜，政治之源也；孔孟，道德之源也。……如是则圣人讨源之旨，直上接十六字之心传，而非怡情山水之为益可知矣金丹菲。” 乾隆七年 (1742年) 《御制讨源书屋恭瞻皇祖御笔诗》云：“心法从来含法治，讨源深愧未穷源。”可知，这位有作为的风流天子，治理国家大政方针，一直是遵循祖宗遗训，但他自己认为还是不足。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御制讨源书屋对雨诗》云：“昨日慈肇扶赏荷，今朝问安仙苑过。退即书屋理庶证，密云忽隐西山螺。……更番引见已颁敕，院外早则侍卫罗。”乾隆记述了在此处理政务，引见文武大臣之情景。
在京西海淀镇北，有一村名，名叫佟府村。五十年代燕京大学和北京大学合并时，该村被圈占。据知在北京大学勺园主楼前方，隔路东球场南侧，有四合院一处翟孝伟，原门牌为佟府三号，相传其地原属康熙皇后佟佳氏之父佟国维之宅园，故称佟府。据清代《藤阴杂记》一书云：“海淀佟氏园有董文敏书‘瑞园'石刻门额。”由此可证，昔日佟国维在京西海淀镇修建的宅园，名叫瑞园。
清代道光皇帝很少临幸畅春园。鸦片战争后，因库帑拮据，对园中各处建筑群已无力修葺，多处建筑日趋圮废。1860年英法帝国主义侵略军攻占北京后，不久对京西三山五园进行劫焚，因畅春园地处海淀镇和圆明园中间地带，也被烧毁。后至同治间，计划重修圆明园时，拆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所存枋木两千八百余件。从档案查看，惟独不见畅春园枋木被拆用之记载。由此可知，当时畅春园建筑早已荡然无存了。至今仅存昔日园之东北隅恩佑、恩慕二寺庙门各一，园之东北角界墙石一块。
畅春园遗址范围，南至海淀镇去六郎庄大路北侧；西至六郎庄大山子；北至蔚秀园、承泽园南墙外；在西至西苑二道街阅武楼遗址、西苑中直机关、西苑中医研究院附属医院等地。原海淀乡造纸厂址，即昔日畅春园大宫门、九经三事殿址范围。六十年代在海淀区环卫局北墙外，稻田中尚遗存畅春园大宫门前影壁之基座，今稻香园小区就建在昔日大宫门前菱角泡子（即海淀丹棱沜）址上。元代世祖、清代圣祖两位皇帝都考证认定，这里是丹棱沜址，并立碑记之。一代名园在社会发展的洪流中被淹没了。
注：本文录自《中国紫禁城学会论文集》第三辑，紫禁城出版社2004年版。编者对文中部分内容进行了删改。图片均来自网络。
供稿：李辰
排版：童祎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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